杨大夫是个男人,有一天陪着一个脱得精光的女人在大街上走。女人乳房挺挺,屁股翘翘,容貌楚楚动人,香艳四射。他们在南昌城最繁华的地段,走到了八一大桥桥头,然后过桥横跨赣江,一直走到了昌北。这种美妙的光景持续了两个多钟头,却没有路人发现。
当然了,这只是杨大夫使的障眼法。女人的身上虽然没有穿一丝一缕的布头面料,却是涂上了绘画颜料,那些颜料在肉体上涂染得极其到位,下身蓝色牛仔裤,上身一件柠檬色吊带小背心。
这是人体彩绘,不是江湖行骗。杨大夫这样说。
杨大夫全名杨建葆,南昌市第一人民医院皮肤科的主任医师,他天天跟各种皮肤打交道,玩的就是心跳。杨大夫个头不高,相貌平平,又是一个半老男人,却总是能跟美女们同流合污,这让我们这帮有点色的豫章十友绝对是羡慕嫉妒恨。
所以说,让我来写杨大夫,肯定不会手下留情了。
记得去年的夏天,杨大夫约我到“老南昌酒楼”喝酒,几杯小酒下肚,他作古认真地说有点好东西给我瞧瞧,我猜想大不了是送我一颗正宗的美国艾力可,他开处方弄来这点东西应该很顺手的。我接过杨大夫递来的却是一个厚厚的信封袋,里面像是装着一副扑克牌,抽开看时,顿时令我大跌眼镜。那是四、五十张美女裸体照片,而且一色是生活照,美女身段一流,该隆起的部位都隆起了,该陷下的部位都陷下了,不须放大镜,都可以把每一根毛发看得清清楚楚。这美女也就二十岁左右吧,我看杨大夫做她的爹都有多。
好在我不是党政干部,要不然今日这顿酒就得摊上大事儿了。我说杨大夫你这搞的是什么鬼名堂。他问我好看吗?问我养眼吗?我频频点头,看不到真人看看照片也艳福不浅嘛。我往下翻动着照片,看到有几张是美女裸露着身体在煤气灶前炒菜做饭,问他,总不能忙成这样,做顿饭也不让人家女孩披件衣服,太不人道了吧。他眉头一皱,倒是回答的好,我这可是按时间计算的,要是一脱一穿,再一穿一脱,那就得付两回钱了。娘的西皮,这样一算,那倒是蛮划算的。
后来我才知道,杨大夫正准备做一组古典人体彩绘瓷板画,一旦获得成功,商家可出口到台湾到东南亚到欧洲国家,于是他找了一位省城著名的摄影师,弄来了一位学院的人体模特,照了这么一套裸体照片,按小时计算的,一小时一千块钱。
想想这杨大夫太有点小器了,这么好的一个美差事,豫章十友中就不能挑上一两个人跟着去帮个手打打灯光吗,不请我和老徐、老王、老德和老程也就算了,朱宇、邓涛和情非也算得上是美男呀,难不成会把美女给吃了?这又让我想起杨大夫三年前过生日的时候,他曾经扬言自己有50个干女儿,都是80、90后的,这回一下便带来了九个,号称九朵金花,往桌前一围坐,还个个都靓丽,个个都能喝。可是杨大夫是怎么介绍的呢,他指我说这位你喊刘爸爸,指着程维说这位你喊程爸爸,指着王诗人说这位你喊王爸爸。我靠,我们几个一对眼神,知道往下就没戏了。
得得,不扯闲话,还是继续说杨大夫吧。
杨大夫行医有近四十年,在江西省皮肤医学界是数得上的名医大腕,他还弄了个什么江西省医学美容协会的副主任头衔,著有过几本皮肤学、皮肤美容之类的书。这干的倒是正事,可是他后来就有点不务正业了,老是要削尖了脑袋要往裸体美女们身上钻,一个响当当的大夫学者,真担心就此给毁了前程。
说这话我可能是有点冤枉了杨大夫,他还真的没有去找过美女,是美女自动找上他的门。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时间发现在下午五点钟左右,杨大夫正准备下班了,忽然接到一个电话。电话中一位女子柔声细气地问,这里是南昌市第一医院皮肤科吗?杨大夫说是呀。女子问有女医生在吗?杨大夫说女医生刚下班了。女子在电话中哦了一声,稍一停顿,她说那我现在过来吧。
杨大夫放下电话没多久,求医的女子就上门了。这是一位身材高挑的美丽女孩,一双水汪汪的会说话的大眼睛,穿着紫罗兰色的短风衣,披肩的长发一片黑亮,年龄也有20岁出点头。杨大夫一眼看去,便想到了在T台上做模特的美女。女孩很大方,说她叫唐雪,本来是想找一位女医生看的,现在就只能难为一下杨医生了,不介意吧?
怎么会介意呢,杨大夫当了这么多年的皮肤科医生,对于求医的男女一律视为患者。杨大夫青少年时代热衷于美术,后来又学习写作,著书有七、八部,参加过无数次学术界会议,什么场面他没见过,此时面对如此美貌的女孩,只要能帮得上忙的,一切都好说好说。只是杨大夫一时还不能把跟前的这位叫唐雪的女孩跟他所治的皮肤病联系到一块去,如果是在妇产科,打胎什么的就能猜疑到情况了。这时间的杨大夫非常好奇,甚至有点迷惑。杨大夫说唐小姐那你这是?唐雪大方而坦然的说她是来做清除纹身手术的。说过话,也不等杨大夫回答,直接就走去办公室一侧的屏风后面。
杨大夫再走进屏风后的时候,只见唐雪的风衣已经挂在了衣架上,人平躺在医疗床上,她微闭了一下双眼,那一刻,这位美女仿佛获得一种重压之后的释放。接下来,唐雪弓起大腿,用手撩起长裙的下摆,褪下了连裤丝袜。杨大夫定睛看去,一阵惊愕,他见到了美女袒露的下腹部在贴近隐私处,有一幅褐、蓝两色构成的蝴蝶图案。
这只蝴蝶图案纹身刺得异常精美,显然图案在造型上颇费了一番功夫。杨大夫从事皮肤治疗数十年,曾经清除过手臂、大腿、背部等多部位的纹刺图案,这回见到女性的隐私处上方的彩色蝴蝶,倒是人生头一次了。
从医的杨大夫是一个酷爱读书的人,又是写书的人,他很快联想到,这无疑是一种“刻肤铭心”的艺术。
杨大夫开始用激光技术为唐小姐清除蝴蝶图案,这个过程要分好几天好几次才能完成。从这天起,杨大夫跟这位漂亮的女孩成为了好朋友,并知道了蝴蝶图案背后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唐雪曾受聘为某高校美术学院的人体模特,一年前跟一位前卫派画家闪电般地相恋,在情人节,他们互相在对方的隐私处纹上图案以示对爱情的忠诚。后来这位画家去了国外,再也没有了音讯。唐雪品尝着失恋的痛苦,她要人生重新开始,决定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清除这一纹身图案。
杨大夫为爱情所感动了,听说还落下了几颗鳄鱼的眼泪。他以唐雪的故事为主线,写了一本有关人体模特的长篇小说,取名《细腰》。此书出版,后又再版,杨大夫在江西文学界便就火了,当然,他也被美女拉下水了。
第二年广东、北京等地相继爆发非典,杨大夫决定要用人体彩绘去杀死非典。他有这个先决条件,叫唐雪的女孩给他介绍了一批人体女模特。这一把杨大夫可是来劲头了,当上了油画匠,直奔主题,拿起了多年荒废的笔和颜料,开始在美女的胴体上画画,又是猫头鹰又是果子狸又是和平鸽的,还让裸体美女们拿着利剑长矛等武器,戴着防毒面具、骷髅壳。这还不够,他把自己也脱光了,腰下就围着一块极小的三角巾,脸上身体上涂得红红绿绿,手持一把大刀,跟彩绘的美女们站在一起照相。他的《战争让女人走开》、《杀死非典》等一系列人体彩绘作品在国内数十家报刊、网页上发表。
小半年之后,非典好像还真的给杨大夫打败了,赶走了。
就是那场非典大战,至今十余年了,杨大夫的名字便经常跟美女和裸体美女联系在一起。豫章十友每每聚餐在一起喝酒,也就有了开心的话题。大家喊他老杨,喊他杨主席,可我偏喜欢喊他杨大夫,大夫有穿越时空之感。听说他最近老是熬夜,埋头写一部长篇电视剧,题名《桃花散》,写的中国名医和江南美女发生的爱情故事,那可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真担心他会把剧中的美女全给脱个干净,到时候演员怎么演,导演怎么去拍。问他会不会,他嘿嘿一笑,也许吧。
今年十月初,在岗的杨建葆大夫被江西省《赣风》杂志社聘为总编辑,他入门第一斧头就砍出了一群“葆女郎”形象大使来,几十个美丽女孩子都喊他“葆爷”,簇拥着他老人家照了一张相片,发到了杂志上和网页上。这回我等豫章十友们的小心脏可是受不了啦,那么多可爱的小清新们往下再走远点,有没有脱的可能呢?在此我要郑重提醒豫章城里的美女们,千万小心这位总编大人,他是人面兽心啦。
我一直想研究这个叫杨建葆的大夫到底是什么人?他是男还是女?怎么就会有那么多的纯情善良的美貌女孩围着他的身边转个不停呢?经过后两次喝酒,我有了应该还算是正确的答案。杨大夫在喝高了之后,一定会去一趟洗手间,就在他离开桌子的时候,我看清了杨大夫走动时腰部微微扭动,有如水蛇,我还看清了杨大夫迈开的是八字脚,有如银狐。这水蛇腰和狐狸步加在一起联想,他的前生注定是女人了,而且是个女妖精。
老天爷,我害怕了,真的是害怕了,在豫章十友中我怎么有了这么一个妖孽兄弟,我跟他可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呀!
2013年11月24日写于南昌家中(此稿为《这帮男人有点色》出书而写)
(杨大夫为了打败非典,就在女孩子身上涂颜料,瞧他有多么认真,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有木有。)
(杨大夫华丽一转身,成总编了,身边一群“葆女郎”,都喊他“葆爷”,他累不累呀。)
(每回吃酒,好像我都坐在杨大夫身边,我就那么看着他,这兄弟到底是人还是妖,神气个鸟呀)

